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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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罪
裴太後聽著這話, 想了想，道：“不妥，若是進宮, 也是給傅氏一個進宮請罪的機會，誰叫她教導不嚴, 將謝嬿教成那樣一個性子。進宮不過數月，就生了挑撥之心，害自己的親妹妹, 還連累了薛瀾依和周妙容。”
“至於謝姌見了自個兒的母親, 聽不聽她哭求，哀家倒要看看這位心腸有多硬了。”
最好，鬧騰起來，如驪珠這孩子所說動了胎氣，甚至胎兒保不住了才好呢。
裴太後想著, 招手叫了身邊的宮女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宮女目光微閃，應了聲是，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見著外祖母聽了自己的意見，裴驪珠心中十分滿意。她就見不得謝姌處處風光，和蕭衍和和美美，若是腹中的這個孩子沒了, 謝姌定會大受打擊, 整日裏以淚洗面，到時候，蕭衍還會像如今這般寵著她嗎？
裴驪珠只稍稍這麽一想, 心中就甚為快意。
裴太後瞟了一眼外孫女兒，心裏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外孫女兒愛慕蕭衍，可站在裴家的立場上，她不能夠也不敢叫驪珠進了東宮。如今外孫女兒當了平王妃，性子卻是愈發像了她母親。
只盼著老天保佑，平王能登上大位，到時候，裴家和驪珠才能保全了自個兒，不至於落得個家破人亡任人宰割的境地。
這般想著，裴太後收回了視線，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將自己心中的這些心思盡數壓下。
翌日一早，天才剛剛亮。
傅瓊華便帶著康嬤嬤乘了馬車，一路往宮裏走去。
馬車上，康嬤嬤提著心，有些不安道：“夫人，如此做妥當嗎？大姑娘做下那樣的錯事如今被發落掖庭，宮裏頭想是顧忌您是二姑娘的生母，沒治您教養不利之罪。您這樣送上去請罪，萬一慈寧宮那位狠了心，真將您給治罪了呢？到時候，不僅救不成大姑娘，反倒是將夫人您給貼進去了？”
康嬤嬤實在是愁的不行，昨個兒藥房的婆子進府給夫人送藥，臨走前說了幾句話，話說完後，她一顆心就提了起來。
她猜測著這話必是宮裏頭的哪位主子，和謝姌不對付的故意想弄些事情來叫謝姌不痛快。
可偏偏，話說到了點子上，夫人覺著還是要進宮請罪，再鬧一鬧，以孝道壓一壓謝姌，萬一能將大姑娘從掖庭放出來呢？
畢竟，大姑娘行事雖錯了，可二姑娘不也沒傷到一點兒皮，若是真有孝心，當真能見著自個兒親生的母親哭成那樣，甚至跪求在她面前嗎？
只是，這法子雖好，可怕就怕夫人這一進宮，不僅救不了大姑娘，反倒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因為旁人可不知道夫人不是謝姌的親生母親，能作踐夫人，在她們心中也覺著是報覆吧？
傅瓊華聽了康嬤嬤的話後，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不至於，嬿兒進宮了，害的又是她自己的親妹妹。事情沒成，宮裏頭罰她去掖庭，也沒派人往謝宅治罪，既如此，在貴人眼中，這事情就和我這當母親的沒甚關系。”
“我今日進宮請罪，是一片慈母之心，是怕姌丫頭將自己的親姐姐給折騰死了，如此苦心，這天下當母親的定能明白我的苦處。”
傅瓊華向來有幾分任性，昨日有人提點，甚至多半是宮中的貴人，她就更有了底氣，便不由自主覺著這一進宮，定能逼迫的謝姌原諒嬿丫頭，在太子殿下面前替嬿丫頭求情。
謝姌如今懷著身孕，太子即便心中不滿，多半也會答應她的。
如此一來，嬿丫頭就不必在掖庭受罪了。
康嬤嬤見著她的神色，張了張嘴到底是將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馬車裏一時又沈默下來，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馬車才停了下來，到了宮門口。
濯纓殿
謝姌才用過早膳，就見著青黛匆匆從外頭進來，臉上帶著幾分惱怒和急切。
她拿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怎麽了，可是出什麽事了？”
青黛帶著幾分不滿道：“娘娘，夫人跪在宮門口請罪，說是沒教導好大姑娘，才叫大姑娘生出了害人的心思，差點兒害了娘娘的名聲呢。”
“這會兒人已經被接去慈寧宮問話了，聽說太後動了大怒，直接就叫夫人罰跪在慈寧宮的門口了，人來人往，不知有多少人瞧著呢。”
“娘娘是不是也過去瞧瞧，別被人挑出什麽錯處來，說娘娘知道自己母親跪在慈寧宮門口，還是特意進宮請罪的，竟是連個面兒都不露。”
謝姌眼底露出幾分嘲諷來，她幾乎能揣測到這一出是裴太後的手筆了。
傅瓊華之前沒進宮請罪，怎今日進了宮？定是有人背地裏指點了她，這個人，不是裴太後就是景陽宮那位娘娘。如今人被帶去了慈寧宮，裴太後還發了好大的火，那必定是這位了。
謝姌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手中的茶盞。
一旁的陶嬤嬤見著她臉色不好，出聲問道：“娘娘，要不要等殿下回來，叫殿下陪著娘娘一塊兒過去？”
謝姌搖了搖頭，她總不能什麽都靠蕭衍。再說，蕭衍那樣清冷的性子，她可不想叫傅瓊華汙了他的眼睛。
“不必，殿下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不能替殿下分憂，卻也不好連這點兒小事都叫殿下煩心。”
“嬤嬤和如意陪我過去吧。”
陶嬤嬤點了點頭，心裏頭也猜測這一出多半是裴太後的手筆。
娘娘這一過去，還不知是個什麽情形呢。萬一傅瓊華請罪是假，拿孝道壓娘娘是真，娘娘又該如何？若是傅瓊華鬧騰起來，害得娘娘動了胎氣就更不得了了。
陶嬤嬤如此想著，對著謝姌道：“到時候娘娘若不想應付了，就裝作肚子疼，被人驚嚇動了胎氣。裴太後再如何，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面不顧娘娘腹中的子嗣。”
謝姌點了點頭，這法子她自己也想到了。如今她有著身孕，腹中的孩子最是金貴，哪怕是太後也不敢看著她不舒坦而拿孝道拿捏她。
再說，這回的事情是慎刑司查的，皇上也過問過，她可沒膽子替謝嬿求情，也不願意求這個情。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更別說，她還不是謝家人，不會對謝嬿有一絲半點兒的同情和心軟。
謝姌帶著陶嬤嬤和如意一路去了慈寧宮。
剛下了步輦，她一眼就見著了跪在慈寧宮門口，臉色蒼白的傅瓊華。
傅瓊華今日穿了件素色繡著月季花的褙子，頭發也只簡簡單單挽起，簪了一支羊脂玉簪子，看起來，倒沒有往日裏的那般驕縱霸道咄咄逼人了。
只是，謝姌瞧著她這身打扮，只覺著諷刺，心裏頭並不會生出半點兒動容來。
傅瓊華看著謝姌平靜的表情，心裏頭咯噔一下，隨即又冒出一股火氣來。
她將她養了這麽大，帶她到了京城見世面，謝姌才有機會進了東宮，當了這個太子嬪。
如今謝姌不記著她的恩情，見著她這個當母親的這般狼狽，竟是半點兒動容都沒有，真是太不孝了！
這般想著，傅瓊華卻是眼淚簌簌落了下來，哽咽著道：“姌丫頭，是母親沒教導好你姐姐，叫你姐姐犯了大錯，差點兒就害了你的名聲，一切都是母親的錯。可你姐姐到底和你血脈相連，都是謝家的女兒，我如何能看著你姐姐在那掖庭受罪呢？”
傅瓊華說著，竟是沖著謝姌伏下了身子。
謝姌側身避過，冷冷道：“母親不必如此，我可擔不起母親磕這個頭。”
她說著，就擡腳往裏頭走去。
傅瓊華目光一變，急急忙忙追在了她的身後，在謝姌進了殿內時，也跟著進來了。
謝姌福了福身子給裴太後請了安。
裴太後皺著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傅瓊華，道：“她早起便跪在宮外請罪，哀家便叫人將她帶進宮來，免得她壞了皇家的名聲，叫人議論，甚至叫那些流言蜚語傳了出去，鬧得沸沸揚揚。”
裴太後說著，看了傅瓊華一眼，傅瓊華此時也知道了察言觀色，當即哭訴著替女兒謝嬿求情，還說了她這當母親的若是日日想著長女因著次女進了掖庭那種地方受罪，還不如這會兒便死了呢，也好過如此心如刀割。
“姌丫頭，你可憐可憐母親，你如今也有了身孕了，若生了兩個孩子，豈能容其中一人落得如此境地？”
聽著傅瓊華這話，謝姌皺了皺眉，一旁的陶嬤嬤沈聲道：“夫人慎言，娘娘肚子裏懷的可是殿下的子嗣，怎容夫人這般隨意議論揣測？”
“再說，是大姑娘自己犯了錯，她如今進了掖庭，也是她自己做錯了事才受了懲罰，和我們娘娘又有什麽幹系？您這樣偏心，護著做錯事的大姑娘，反倒來拿孝道壓我們娘娘，也不怕娘娘心寒？”
“這天下多的是當母親的，可如夫人這般偏心的，奴婢平生也只見過您這一個。”
傅瓊華有些心虛，看了一眼謝姌，才想開口，就聽謝姌道：“母親也不必在這哭求了，這事情是慎刑司查的，皇上也過問了，太子殿下更是對姐姐痛恨至極，女兒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因著母親一番哭求就去殿下面前求情。”
“母親今日不是進宮請罪的嗎？您若真疼姐姐，不如就去皇上面前請罪，若皇上能體諒您這當母親的心情，說不得，姐姐就不必在掖庭受苦了。”
謝姌這話說得很是平靜，眾人早見識過謝姌與眾不同的性子，此時聽著她這番話，卻也著實覺著謝姌真是半點兒都不在意傅瓊華這個當母親的。
要不然，哪裏會提出叫傅瓊華去皇上面前請罪，她難道就不擔心這一去，皇上真就將傅瓊華發落了，甚至要了傅瓊華的性命嗎？
謝姌能如此說，可見是半點兒都不在乎的。
裴太後深深看了一眼謝姌，到此時她頭一回覺著謝姌也並非單單靠著美貌才能得了恩寵。
人生得美，又這樣一副狠心腸，是最適合在宮中生存了。
這樣的妃嬪，若是壓不下來，往後就無人能壓下她了。
如此想著，裴太後沈聲道：“我朝以孝治天下，謝氏你如此態度，不怕天下人覺著你不孝嗎？”
謝姌聽著她這話，卻是福了福身子，道：“臣妾不敢不孝，臣妾只是不想瞧著母親執迷不悟，只一味護著姐姐，而不顧謝家和母親自己的名聲罷了。”
謝姌說著，看著傅瓊華的目光帶了幾分心疼，哽咽道：“母親莫要執迷不悟，所謂溺子如殺子，母親是想溺愛姐姐至此，叫姐姐往後連性命都送了嗎？”
“本宮覺著這話說得極好！”謝姌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一聲熟悉的說話聲，卻是昭陽長公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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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太後聽著這話, 想了想，道：“不妥，若是進宮, 也是給傅氏一個進宮請罪的機會，誰叫她教導不嚴, 將謝嬿教成那樣一個性子。進宮不過數月，就生了挑撥之心，害自己的親妹妹, 還連累了薛瀾依和周妙容。”
“至於謝姌見了自個兒的母親, 聽不聽她哭求，哀家倒要看看這位心腸有多硬了。”
最好，鬧騰起來，如驪珠這孩子所說動了胎氣，甚至胎兒保不住了才好呢。
裴太後想著, 招手叫了身邊的宮女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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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驪珠只稍稍這麽一想, 心中就甚為快意。
裴太後瞟了一眼外孫女兒，心裏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外孫女兒愛慕蕭衍，可站在裴家的立場上，她不能夠也不敢叫驪珠進了東宮。如今外孫女兒當了平王妃，性子卻是愈發像了她母親。
只盼著老天保佑，平王能登上大位，到時候，裴家和驪珠才能保全了自個兒，不至於落得個家破人亡任人宰割的境地。
這般想著，裴太後收回了視線，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將自己心中的這些心思盡數壓下。
翌日一早，天才剛剛亮。
傅瓊華便帶著康嬤嬤乘了馬車，一路往宮裏走去。
馬車上，康嬤嬤提著心，有些不安道：“夫人，如此做妥當嗎？大姑娘做下那樣的錯事如今被發落掖庭，宮裏頭想是顧忌您是二姑娘的生母，沒治您教養不利之罪。您這樣送上去請罪，萬一慈寧宮那位狠了心，真將您給治罪了呢？到時候，不僅救不成大姑娘，反倒是將夫人您給貼進去了？”
康嬤嬤實在是愁的不行，昨個兒藥房的婆子進府給夫人送藥，臨走前說了幾句話，話說完後，她一顆心就提了起來。
她猜測著這話必是宮裏頭的哪位主子，和謝姌不對付的故意想弄些事情來叫謝姌不痛快。
可偏偏，話說到了點子上，夫人覺著還是要進宮請罪，再鬧一鬧，以孝道壓一壓謝姌，萬一能將大姑娘從掖庭放出來呢？
畢竟，大姑娘行事雖錯了，可二姑娘不也沒傷到一點兒皮，若是真有孝心，當真能見著自個兒親生的母親哭成那樣，甚至跪求在她面前嗎？
只是，這法子雖好，可怕就怕夫人這一進宮，不僅救不了大姑娘，反倒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因為旁人可不知道夫人不是謝姌的親生母親，能作踐夫人，在她們心中也覺著是報覆吧？
傅瓊華聽了康嬤嬤的話後，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不至於，嬿兒進宮了，害的又是她自己的親妹妹。事情沒成，宮裏頭罰她去掖庭，也沒派人往謝宅治罪，既如此，在貴人眼中，這事情就和我這當母親的沒甚關系。”
“我今日進宮請罪，是一片慈母之心，是怕姌丫頭將自己的親姐姐給折騰死了，如此苦心，這天下當母親的定能明白我的苦處。”
傅瓊華向來有幾分任性，昨日有人提點，甚至多半是宮中的貴人，她就更有了底氣，便不由自主覺著這一進宮，定能逼迫的謝姌原諒嬿丫頭，在太子殿下面前替嬿丫頭求情。
謝姌如今懷著身孕，太子即便心中不滿，多半也會答應她的。
如此一來，嬿丫頭就不必在掖庭受罪了。
康嬤嬤見著她的神色，張了張嘴到底是將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馬車裏一時又沈默下來，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馬車才停了下來，到了宮門口。
濯纓殿
謝姌才用過早膳，就見著青黛匆匆從外頭進來，臉上帶著幾分惱怒和急切。
她拿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怎麽了，可是出什麽事了？”
青黛帶著幾分不滿道：“娘娘，夫人跪在宮門口請罪，說是沒教導好大姑娘，才叫大姑娘生出了害人的心思，差點兒害了娘娘的名聲呢。”
“這會兒人已經被接去慈寧宮問話了，聽說太後動了大怒，直接就叫夫人罰跪在慈寧宮的門口了，人來人往，不知有多少人瞧著呢。”
“娘娘是不是也過去瞧瞧，別被人挑出什麽錯處來，說娘娘知道自己母親跪在慈寧宮門口，還是特意進宮請罪的，竟是連個面兒都不露。”
謝姌眼底露出幾分嘲諷來，她幾乎能揣測到這一出是裴太後的手筆了。
傅瓊華之前沒進宮請罪，怎今日進了宮？定是有人背地裏指點了她，這個人，不是裴太後就是景陽宮那位娘娘。如今人被帶去了慈寧宮，裴太後還發了好大的火，那必定是這位了。
謝姌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手中的茶盞。
一旁的陶嬤嬤見著她臉色不好，出聲問道：“娘娘，要不要等殿下回來，叫殿下陪著娘娘一塊兒過去？”
謝姌搖了搖頭，她總不能什麽都靠蕭衍。再說，蕭衍那樣清冷的性子，她可不想叫傅瓊華汙了他的眼睛。
“不必，殿下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不能替殿下分憂，卻也不好連這點兒小事都叫殿下煩心。”
“嬤嬤和如意陪我過去吧。”
陶嬤嬤點了點頭，心裏頭也猜測這一出多半是裴太後的手筆。
娘娘這一過去，還不知是個什麽情形呢。萬一傅瓊華請罪是假，拿孝道壓娘娘是真，娘娘又該如何？若是傅瓊華鬧騰起來，害得娘娘動了胎氣就更不得了了。
陶嬤嬤如此想著，對著謝姌道：“到時候娘娘若不想應付了，就裝作肚子疼，被人驚嚇動了胎氣。裴太後再如何，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面不顧娘娘腹中的子嗣。”
謝姌點了點頭，這法子她自己也想到了。如今她有著身孕，腹中的孩子最是金貴，哪怕是太後也不敢看著她不舒坦而拿孝道拿捏她。
再說，這回的事情是慎刑司查的，皇上也過問過，她可沒膽子替謝嬿求情，也不願意求這個情。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更別說，她還不是謝家人，不會對謝嬿有一絲半點兒的同情和心軟。
謝姌帶著陶嬤嬤和如意一路去了慈寧宮。
剛下了步輦，她一眼就見著了跪在慈寧宮門口，臉色蒼白的傅瓊華。
傅瓊華今日穿了件素色繡著月季花的褙子，頭發也只簡簡單單挽起，簪了一支羊脂玉簪子，看起來，倒沒有往日裏的那般驕縱霸道咄咄逼人了。
只是，謝姌瞧著她這身打扮，只覺著諷刺，心裏頭並不會生出半點兒動容來。
傅瓊華看著謝姌平靜的表情，心裏頭咯噔一下，隨即又冒出一股火氣來。
她將她養了這麽大，帶她到了京城見世面，謝姌才有機會進了東宮，當了這個太子嬪。
如今謝姌不記著她的恩情，見著她這個當母親的這般狼狽，竟是半點兒動容都沒有，真是太不孝了！
這般想著，傅瓊華卻是眼淚簌簌落了下來，哽咽著道：“姌丫頭，是母親沒教導好你姐姐，叫你姐姐犯了大錯，差點兒就害了你的名聲，一切都是母親的錯。可你姐姐到底和你血脈相連，都是謝家的女兒，我如何能看著你姐姐在那掖庭受罪呢？”
傅瓊華說著，竟是沖著謝姌伏下了身子。
謝姌側身避過，冷冷道：“母親不必如此，我可擔不起母親磕這個頭。”
她說著，就擡腳往裏頭走去。
傅瓊華目光一變，急急忙忙追在了她的身後，在謝姌進了殿內時，也跟著進來了。
謝姌福了福身子給裴太後請了安。
裴太後皺著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傅瓊華，道：“她早起便跪在宮外請罪，哀家便叫人將她帶進宮來，免得她壞了皇家的名聲，叫人議論，甚至叫那些流言蜚語傳了出去，鬧得沸沸揚揚。”
裴太後說著，看了傅瓊華一眼，傅瓊華此時也知道了察言觀色，當即哭訴著替女兒謝嬿求情，還說了她這當母親的若是日日想著長女因著次女進了掖庭那種地方受罪，還不如這會兒便死了呢，也好過如此心如刀割。
“姌丫頭，你可憐可憐母親，你如今也有了身孕了，若生了兩個孩子，豈能容其中一人落得如此境地？”
聽著傅瓊華這話，謝姌皺了皺眉，一旁的陶嬤嬤沈聲道：“夫人慎言，娘娘肚子裏懷的可是殿下的子嗣，怎容夫人這般隨意議論揣測？”
“再說，是大姑娘自己犯了錯，她如今進了掖庭，也是她自己做錯了事才受了懲罰，和我們娘娘又有什麽幹系？您這樣偏心，護著做錯事的大姑娘，反倒來拿孝道壓我們娘娘，也不怕娘娘心寒？”
“這天下多的是當母親的，可如夫人這般偏心的，奴婢平生也只見過您這一個。”
傅瓊華有些心虛，看了一眼謝姌，才想開口，就聽謝姌道：“母親也不必在這哭求了，這事情是慎刑司查的，皇上也過問了，太子殿下更是對姐姐痛恨至極，女兒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因著母親一番哭求就去殿下面前求情。”
“母親今日不是進宮請罪的嗎？您若真疼姐姐，不如就去皇上面前請罪，若皇上能體諒您這當母親的心情，說不得，姐姐就不必在掖庭受苦了。”
謝姌這話說得很是平靜，眾人早見識過謝姌與眾不同的性子，此時聽著她這番話，卻也著實覺著謝姌真是半點兒都不在意傅瓊華這個當母親的。
要不然，哪裏會提出叫傅瓊華去皇上面前請罪，她難道就不擔心這一去，皇上真就將傅瓊華發落了，甚至要了傅瓊華的性命嗎？
謝姌能如此說，可見是半點兒都不在乎的。
裴太後深深看了一眼謝姌，到此時她頭一回覺著謝姌也並非單單靠著美貌才能得了恩寵。
人生得美，又這樣一副狠心腸，是最適合在宮中生存了。
這樣的妃嬪，若是壓不下來，往後就無人能壓下她了。
如此想著，裴太後沈聲道：“我朝以孝治天下，謝氏你如此態度，不怕天下人覺著你不孝嗎？”
謝姌聽著她這話，卻是福了福身子，道：“臣妾不敢不孝，臣妾只是不想瞧著母親執迷不悟，只一味護著姐姐，而不顧謝家和母親自己的名聲罷了。”
謝姌說著，看著傅瓊華的目光帶了幾分心疼，哽咽道：“母親莫要執迷不悟，所謂溺子如殺子，母親是想溺愛姐姐至此，叫姐姐往後連性命都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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